石礼玉

　　几天前立秋，果然就感觉到气温不一样了。这几日，连续地下了二场透雨，虽然不是风骤雨狂的那种，但雨量也不小，有点像初秋通透而澄清的天空，落落大方、疏疏朗朗地下着。其实我也是很有心的，想到雨中被淋个全身清凉，这或许在雨地里，也能寻觅出一两句的好诗，就像苏东坡的“殷勤昨夜三更雨，又得浮生一日凉”，然而这阕词，写作的背景好像是盛夏时节，从时间上与我的情景有点不配。

　　但我终究没敢迈步冲进雨幕里，让自己来一次淋漓酣畅。人渐渐地老去，脸皮也似乎越来越薄，怕被别人笑，怕被山妻骂，怕被儿孙责怪，老没正形，老无老样，这话听到耳朵里，总是有那么几分不爽的。亲身去实践，这念头自然不敢再有了，然而我心飞翔，却是不关任何人的事。于是乎，我便点一根烟，甚至搬来一条轻便的凳子，缩身在屋檐下，看着那些猝不及防、来回奔逐的人，狼狈、尴尬、愕然、愤怒、无奈、从容、淡定，可以说，有多少在雨中挨着雨淋的人，便会有着各式各样的神情与面孔。巷子对面的一个小男孩，趁着母亲一不留心，便猛地冲到了雨地里，欢快地踩着地上的积水，嘎嘎地笑跳着，将一双藕结似的小手，意图承揽着天空滴落下来的雨珠。这很像是我见过的满池荷叶，承接着雨凝风露，这些本无生命的东西，一旦被荷叶承受住，便自觉地圆润起来，晶莹剔透，仿如一把一把的东珠，跳荡着、滚动着……其实所谓的生命，根本而言也是动着、活着，在形态上可能各为异表，有快有慢，有静有速，但必需的前提是，它总能保持着“动”的概念，哪怕以微秒的速度。

　　《蜗牛与黄鹂鸟》的歌词中写道：“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，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 ……”讲的是一个有关蜗牛的故事。这在当时歌坛显得平地突兀，有如“天上掉下个林妹妹”一样的感觉。至今，这歌儿我仍能哼唱上几句，也可以保证不跑调，可惜的是，这么多年来，嗓子已被烟酒烧坏掉了，把曾经过往的记忆与所想表达的东西，都无法顺畅地传达给别人。

　　蜗牛，是自然界公认的慢爬动物，不仅动作慢，且一身的涎液，顶着一个螺蛳的壳，最喜欢爬在一些阴湿的地方。然而，它的命名却与“牛”挂上了钩，难道仅仅就因为它头部长了一对类似牛那样的“角”？那是“角”吗？论体积，它与牛不知相差了多少十万八千里；论性情，与牛有着天地壤别……然而，它就为什么会与牛相提并论呢？如果从现在开始，我不叫“蜗牛”，改名为另一种比较合乎它形貌的称谓，比如可以叫“蜗角”“蜗居”“蜗利”，或其它什么的。你别奇怪，还真有。

　　这几日，果然甚少听到蝉虫声嘶力竭的那种叫声，莫非秋，真的就这样来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