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版:信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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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2月2日 星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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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 的 父 亲

  黎叶子

  1924年,家父出生在重庆合川黎家沟一个小山村,按字辈起名黎祖善。家中兄妹七人,哥哥、弟弟各一个,姐姐、妹妹各两个。

  家父一米七均衡结实的身材,有一张四方略偏长的脸型,一双有神且带有蓝光的眼睛;行走、坐立间腰杆挺直,温雅里透出军人的气质。他给人感觉是严肃而和善,有点威严感,孩子们在他面前显得比较老实。但有时在孩子们的再三要求下,会唱几首革命歌曲,尤其爱唱朝鲜族民歌《道拉基》“倒垃圾,倒垃圾……”

  在我记忆的少年开始,家父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,他少言寡语,也许受时代环境的影响,很少与家人说话聊天拉家常。工作单位里少见他与同事攀谈、交流,只知兢兢业业、埋头工作;他关心国际形势,在余干县三塘供销社工作的几年中,每天下班回家,都会带回一份《参考消息》坐在藤椅上认真阅读。他家务事不太会做,但做得来一手好菜,每当节假日会大显身手,烧几个好菜给家人吃。

  家父12岁时丧父,全家大小八口人的生活重担压在我奶奶肩上,好在祖业上有些田地。奶奶说,除自己耕种之外,还雇佣了季节性的短工帮助收割和抢种农作物,生活上也算过得去。初中还没毕业的他,为支持伯伯完成学业,主动辍学回乡,协助奶奶放牛、干农活等,一晃就是三四年过去。伯伯中学毕业后,家父继续上学,在合川完成初中学业。

  在家父的自身努力下,顺利地考入重庆国立高中。他的国文(语文)和英文成绩良好,得到了学校、老师和同学们的好评。他待人和蔼、诚实、厚道,受到大家的普遍赞誉。在高中学习阶段,作为进步青年的他,积极参加学生运动,做了不少宣传和有益于解放事业的工作。重庆于1949年11月30日宣布解放。

  重庆的解放,给国立重庆高中生们提供了广阔的平台,许多学生纷纷报名参军,加入革命队伍。家父因回家务农辍学几年,为了能顺利应征入伍,报名参军时少报了年龄,并改名为黎行新。入伍后进行军事训练几个月,不久朝鲜战争爆发,他主动报名入朝参战,保家卫国。在朝鲜战场三年,主要任务是后勤保障,运送弹药、粮食补给前线作战,兼任文化教员。

  板门店停战协议签订后的1953年7月,志愿军撤回祖国,家父所在的部队被安排入驻上饶罗桥部队,三年后转业到地方工作。先后在地区副食品公司、余干信丰垦殖场、余干县贸易公司、余干县商业局工作。

  1968年8月干部下放劳动,家父携全家六口来到余干三塘公社明湖大队。记得刚到明湖大队时,先是在大队部住了大约半年,每天早上吃饭前,每人都要手捧毛主席语录,面向领袖画像说:“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,……”边说边挥动着语录。

  三年后的1972年5月,家父调到三塘供销社工作,全家租住在三塘街下屋村,一住就是六七个年头。曾记得1976年家父已从农村调至三塘供销社工作有四年左右,参加了当地组织的社教活动,那时常年工作在外宣传党在农村的方针、政策,一年中很少回家。

  家父在明湖大队三年里添了一个男孩,住在三塘街下屋村三年里又添了一个男孩,此时共有六个男孩,生活十分紧张。于是1978年2月主动要求调到康垦供销社工作,一干就是十年。记得有一次,我在鹰潭223地质队工作时的1988年夏天,到南昌出差特地乘船途经康垦供销社家父住所探望他老人家。那天中午,招待我的是有点味道的肉和鸡蛋,我心里很是难受,他老人家就是这样地节省,把好肉、好蛋留着等我回家吃,自己却舍不得吃,而留出味道来啊!1988年12月,家父光荣退休。

  退休一年后,来到上饶市铁路新村一路与我们住在一起生活。三年后就住在铁一路自建的一室一厅砖混平房,从此告别了长年租房历史,安心在家度日。记得躺在家里最后受苦的三个月,六个儿子轮流值班守护,2008年7月25日的早上07:50左右,因身体器官衰竭,最后家父还是离开了人世间,享年八十五岁。

  家父的逝世,给家人以沉痛的打击与忧伤,尤其是母亲的打击很大,此后母亲她失去了终身的伴侣。

  家父的一生,是平凡的一生,也是极其艰苦朴素的一生。经历了家庭的变故,初中辍学回家放牛、干农活。中学时期战乱,重庆解放后参军不久,又赴朝鲜参加志愿军,经历了炮火硝烟的洗礼。从朝鲜回国后,转业到地方工作,几经周折,越走越偏远,工作环境越来越差,生活越来越艰苦。但是,他从无怨言,默默无闻地工作着,寡言少语地度日生活着,与伴侣、儿子极少交流。临终前一年卧床难起,已生褥疮,大便难排,从不叫一声苦。他逝世时,未留给子女任何财产,而留给我们的是能吃苦、不叫苦的坚强意志和艰苦朴素的生活态度。

  亲爱的父亲,你的生平我们无法用言语来详细表述,更难用信笺来一一记录,谨以此文表达我们对您的深切缅怀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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