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版:信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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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0月28日 星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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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声赋

  宋亚萍

  秋风让我醒了。

  栾树的果子像风铃一样,被吹得叮当作响,果子满落窗台,一开窗,风铃于是滴溜溜滚落进来。

  秋风一阵比一阵急,吹出一个朗朗晴天,吹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面上。秋风仿佛一封加急电报,叶子纷纷离树,坠向归宿的大地。秋风让一颗心安宁下来,在急促的风声中,再浮躁的心都被秋风罩住了。

  秋风带给屋子一层又一层的灰。一次次抹干净,一次次再覆盖,犹如一次次睡去,一次次醒来,一次次往返重复。不要对这些相似的重复无动于衷,每一次落下的灰必不是前次的那一颗,每一次重复都必不重返。

  秋风让奔跑的一筒忽然停下爪子,秋风隐身在一片翻飞的落叶。一筒追逐着落叶,它轻轻按住一片叶,仿佛轻轻按住了一阵秋风。一筒低伏身子,鼻孔张翕,它不过是一只三个多月的法斗犬,秋风却仿似它的旧时相识。秋风是含香带蜜的一口酒,让一筒步履趔趄。

  秋风是一口烈酒,呛得人无端涌泪。有人在这个秋天的夜晚突然离世。不过五十多岁,再婚,妻子能干所以强势,他被妻儿一起无视,最终,他无视了自己。他了结了自己,让自己化作一缕秋风,从此,他的不羁身心可以尾随着秋风横扫千里万里。

  有人在这个秋天的清晨降生。秋风带着一分怜惜的凉薄,让他的小眼睛微眯,让他篡紧了小拳头,让他打出第一个寒颤,他的啼哭是号角,秋风引领他开启一段崭新的生命征程。

  有人在这个秋风中相杀。过道里,豪车缓缓掉头,女人想要劝说男人上车回家,将矛盾分解消化。男人持手机,如持一枚炮弹,他朝女人挥舞,他对女人咆哮……在这个静悄悄的早晨,我和散步的一筒都被眼前的场景同时惊呆。我们不动声色,神经紧绷,系在百米开外的这出闹剧上。秋风是一盘蘸料,让热闹越来越闹。闹剧最终在秋风中销声匿迹,剩余我和一筒在秋风中怅然若失。

  有人在秋风中相亲。天亮起身,清扫院落,江边缓行,将一天的菜蔬买回放在台板,凉晒衣裳,清粥此时入口刚好,一壶清茶沸沸汤汤,音乐在屋里袅绕……秋风慢慢吹干每一件衣裳,秋风呵护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。秋风如故人,感念是其中最深切的情意。

  秋风要去往哪里呢。去天上,去海上,去心上。一念起,秋风生。一念落,秋风隐。爱隐于秋风,恨隐于秋风。秋风隐于秋风,无穷无尽又无影无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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